第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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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日晚,船上举办舞会。
  她与周缨馨和几位德国姑娘一同闲玩,游戏输了,她便被几人怂恿着出来请在场的任意一位英俊男士共舞一曲。
  “当时我还同其他几位打赌,猜他不会答应。嘶,我是思来想去都不知你当时同他说了些什么,他这人竟应下来了。”康修铭摸着下巴,笑睨着单座沙发上悠闲坐着的贺聿钦。
  “害得我失了块手表。”他接着笑,“所以,云小姐,你究竟跟他说的什么甜言蜜语,竟如此管用,教教我,下次我有事求他,也照你的说。”
  兰昀蓁听了正浅笑,下一刻便见康修铭立即抬手遮掩着脸,一偏脑袋,躲过横飞来的水煮花生。
  “你脑袋不太灵光,只怕弄巧成拙。”
  她看向那水煮花生的来处,见他面容并无笑,声音却揶揄之意,左手肘搭在深棕麂皮绒沙发扶手上,身子也侧左多些,闲适地坐着,掌心里捻三两粒花生米,身前的梅花矮方几上已堆了一小撮花生壳。
  一来一回的话语,倒叫本就紧张的气氛松快不少。大抵是这二位男士终瞧出她的拘束,想着法子地缓和场面。
  或许身份使然,他当真尽极警敏,在她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的后一秒,他抬眸追过来。
  兰昀蓁坦然对他微笑。
  这样一个英年有为又戒心十足的英俊男子,于她而言,是好是坏?
  “你们呢,是有事要谈?”她问。
  “我同培成来他这里小酌一杯,不过培成有些事,出去了一趟。”康修铭拿着酒杯,朝桌上她面前的那酒杯示意,“说来,这杯还应是他喝的酒。”
  她面色一窘,顿觉两手心里拢着玻璃杯在发烫,下一秒便要放回到梅花矮方几上,却又听闻身旁那人出声道:“那杯子唐培成没用过。”
  兰昀蓁松了口气,感激望他。
  “应是他喝的,他却没喝过。”康修铭爽朗笑起来,“我瞧云小姐紧张,便开了个小玩笑,请千万别放在心上。”
  “怎会。”
  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或许是培成回来了,我去开门。”康修铭搁下酒杯,起身去到门口,门开了,却见是一位英籍安全经理和侍应生。
  邮轮上闹出了人命,这二人是来查房的。
  房门口的几人正用英文交流。那英国人的语调十分凝重,层层问题似审犯人似的盘问下去,语速也快,想来是在此之前已查过很多间舱室,他身旁穿着制服的侍应生则全程未抬过头,手中拿着笔和本子,一刻不停地悉数将康修铭说的话记录下来。
  舱室里的窗户开了条缝透气,夜风总携着腥咸的海水挤入屋内,兰昀蓁闻着那味儿便如坐针毡。她听见屋内摆钟咔哒地发出细微声响,又察觉身旁的贺聿钦忽地起了身,恍惚抬眸,原是分针已走了一刻。
  盘查之严,是使料所及的事。只是她依旧有虑,范围一缩小,任何蛛丝马迹都将洞悉无遗…… ……也不知那人能否脱身。
  她忐忑端坐着,眼望着洋酒杯底,心却听得仔细,不留一丝疑处,那英籍安全经理盘问的重点是落在确认乘客是否有在枪响前去过邮轮三楼以上。
  “……你是说你没有去过……”英籍安全经理眉头拧着,眯着眼打量。
  “我只讲最后一遍,今晚我从未进过三楼以上的区域。”
  门口的对话似乎不大顺心。
  即使是身住头等舱的中国人也不能叫洋人雇员心服情愿地服务。兰昀蓁静静听着,只觉那洋人依旧咄咄逼人,他身旁站着的侍应生看着也是华侨模样,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男孩儿,面容稚气未脱且紧张,身处剑拔弩张的场面之下却只低着头颅,半张脸埋到登记本后方,不敢帮自己的同胞说一个公道之字。
  她忽地便忆起来二月初时,在华盛顿召开的那场九国之会。明面上日本做出让步,实则公约上那句“尊重中国之主权与独立及领土与行政之完整”不过空话,北洋政府做的是场无用功,互竞侵略变为了协同侵略,并未好到哪儿去,怎能叫中国人在洋人面前抬起头来?
  她听不下去,将杯子放回梅花矮方几上,思索着起身,身旁那人却递来一条羊毛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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